全国“锁城”，疫情下的意大利图书出版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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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惟一 ✎ 文

雒文佳 ✎ 编

近日，意大利出版商协会（Associazione Italiana Editori）公布了一组最新数据：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意大利国内图书市场销售受到较大冲击，整体销售额下滑25%，在受疫情影响较为严重的伦巴第大区、威尼托大区和艾米利亚·罗马涅大区，图书销售额下降70%以上。

这组数据包含在以意大利文化企业联合会（Confindustria Italian Culture）为名义发送给政府要员的书信中，包括意大利总理朱塞佩·孔特（Giuseppe Conte）、财政部长罗伯托·瓜蒂耶里（Roberto Gualtieri）、文化和旅游部长达里奥·弗朗西斯基尼（Dario Franceschini）以及经济发展部长斯特凡诺·帕图安内利（Stefano Patuanelli）。

在书信中，联合会主席伊诺森佐·西波莱塔（Innocenzo Cipolletta）提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于意大利文化企业的影响巨大，令人感到不安。意大利文化企业联合会希望能够在防止疫情扩散、促进文化企业稳定发展方面发挥作用。”西波莱塔表示，目前意大利国内图书出版业受到重创，在实体书店购买图书的消费者数量依然占据多数，疫情肆虐致使很多书店关门歇业，图书销售情况可想而知。此外，西波莱塔还公布了意大利国内创意产业的相关数字：“国内博物馆参战人数骤降，低于正常水平的20%，网络购票数量仅为正常水平的30%；大批电影院关门歇业，电影行业收入下降75%，电影票销量从去年同期的100多万张，下降到目前的32万张；国内7400个现场活动和大型展销会被迫取消；国内音像制品行业已经停产，音乐会和其他音乐活动的损失预计在1050万欧元。”

意大利文化企业联合会也向政府发出呼吁，暂时停止创意产业缴纳社会保险和相关税收，同时希望国内银行系统为这些企业提供优惠的贷款项目并适当延期信贷业务。“今年的疫情已经对全国范围内的创意文化行业造成严重的结构性破坏，改变了行业发展路径，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其负面作用也不会立刻消失。保护这些资产是保持意大利自身经济持续发展的关键，也是维持外向型经济活力的必要之举”，西波莱塔说。与此同时，3月6日，意大利出版商协会联合意大利多家电影和视听相关协会、文化遗产促进机构，共同向媒体发出呼吁，表达了国内文化企业及相关资产受到强烈冲击的事实，建议社会各界拿出行之有效的方式，保护这些资产不受到损害。意大利出版商协会还向其国内教育系统表示，愿意为全国的学校提供数字教学平台，并为教师提供免费的数字教材，帮助学生在疫情期间完成正常学业和课程任务。协会表示，这样做也是为了对现有在线教育平台的可行性进行测试。

稳步增长的市场 挑战与机遇共存年初，意大利出版商协会与图书数据机构尼尔森（Nielsen）共同发布了意大利图书市场2019年的相关数据。数据显示，意大利出版商帮助出版业实现增长，自2010年以来，意大利贸易渠道销售额首次实现增长，达到15亿欧元，增长率为3.4%，包括图书馆、大众零售和在线商店；实体图书出口额为9010万欧元，同比增长3.4%。在过去十年里，意大利市场的图书在线销售份额从市场份额的3.8%上升到26.7%。

按细分类别看，意大利出版商图书销售向好。成人虚构类图书销售额达2.059亿欧元，同比增长7.3%，销售量为1380万册，同比增长6.2%；成人非虚构类图书销售额达2.613亿欧元，同比增长9%，销售量为1040万册，同比增长5.1%；青少年虚构类图书销售额达2.467亿欧元，同比增长3.4%，销售量为2090万册，同比增长2.9%。目前，随着意大利已经成为欧洲疫情最严重的国家，疫情的蔓延为国内销售市场带来更多隐忧。实体书店正在迅速“陨落”。根据意大利书商协会（Italian Booksellers Association）主席保罗·安布罗西尼（Paolo Ambrosini）于近年初公布的数字：从2015年至今，意大利国内已经有2300多家实体书店倒闭。安布罗西尼将其原因归结于政府层面：“政府在面对图书网络分销巨头时的反应不够迅速，无法及时支持陷入困境的实体书店。”

从去年底至今年初，意大利多家著名书店陆续关门，其中包括米兰尼瓜尔达医院书店、西西里岛拉古萨市保利诺书店和都灵的巴黎公社书店。最近倒闭的一家书店是位于罗马市中心的费尔特里内利国际书店，这里曾是人们能够在意大利首都找到外文书籍的为数不多的地方之一。此外，罗马另外一家能够借阅英文图书的图书馆也已经停业，从开始营业至今已有60余年，关张的原因是“亚马逊、电子阅读器和手机已经可以替代纸质阅读方式”。仅在罗马，过去的十年之中就有200多家书店关门。罗马Odradek独立书店的负责人表示：“2017年，我们的全年营业额为19.5万欧元；2018年为18.5万欧元；去年为17.5万欧元。每年我们都会损失1万欧元。此外，在最近一年中，我们少卖了1250本左右的图书。”与实体书店的“萧条”相比，意大利数字阅读氛围较为良好。根据意大利出版商协会提供的数据，2019年在线零售约占意大利销售额的26.7%，较2018年增长2.7%。电子书市场价值为7100万欧元，同比增长6%。电子书在意大利的增长速度也超过了法国和德国，两个邻邦的数字分别是2%和4%。此外，有408万意大利人在听有声书，一年内平均每个意大利人听有声书的数量为3.1本，国内从事有声书制作的出版社不在少数，有声书有望迎来发展良机。目前，与其他主要欧洲国家相比，意大利电子商务发展速度偏慢，这主要是由于国内网络建设不均衡，北部伦巴第地区的网络业务发展速度要明显快于南部地区。随着网络业务的进一步渗透，数字阅读将会在国民阅读中的比重进一步提高。 

国内出版市场问题显著
近年来，不少突出问题困扰意大利国内图书出版行业。其一，意大利国内出版市场盗版现象较为严重。今年1月下旬，意大利出版商协会联合意大利报纸出版商联合会（Federatione Italiana Editori Giornali），对目前意大利出版市场的盗版规模进行量化分析。数据显示，图书出版业每年因为盗版内容产生的损失约合5.28亿欧元，占据整体图书出版业规模的23%，如果算上新闻出版的话，总计损失约合13亿欧元。读者同样没有意识到盗版内容对于图书出版业的负面影响。根据这次公布的数据，在过去的一年中，36%年龄在15岁以上的意大利读者曾阅读过盗版内容，25%左右的读者至少下载过一次盗版的电子说或有声读物，8%的读者表示他们至少收到过一本家人或朋友赠送的盗版图书，7%的读者表示他们至少买过一本盗版图书。另外，在大学中，盗版情况更为严重，80%的大学生至少一次盗版行为。在专业受访者中，81%表示他们都有过盗版行为，这些人中有律师、公务员、会计师、工程师、建筑师等。意大利出版商协会主席里卡多·弗朗哥·列维（Ricardo Franco Levi）曾多次在公开场合呼吁政府对盗版行为进行“必要性的执法”，但到目前为止，意大利关于盗版内容的法案仍不完善。对于公众来讲，大多数人了解盗版行为是非法的，84%的15岁以上意大利人了解其非法性，66%认为盗版行为不太可能受到相关部门惩罚，39%认为盗版行为还未达到被法庭起诉的程度。

其二，意大利政府在激发出版业活力方面的相关举措不力。今年2月初，罗马参议院通过一项法案，规定了书商可以给予图书的折扣程度。该法案计划对图书出版业给予440万欧元的国家性补助，以用于以下几个方面，其中包括：为出售图书的销售商减免130万欧元税收；书商可给予图书的折扣从原来的最大15%降低到最大5%；书店每年可以对所售图书进行一次15%折扣的促销活动；出版商给予图书的折扣不能超过20%。虽然参议院认为，这样的图书法案有利于促进和支持公民阅读，但是列维认为，新法案将会让意大利出版业遭受7500万欧元损失，2000个工作岗位将会面临风险。“降低折扣程度将会为意大利的家庭和消费者带来更大的经济压力”，列维表示。目前，意大利国民阅读率在欧洲范围内排名垫底，根据相关数据，半数国民在一年内的阅读量低于1本书，其中20%的国民每年不参与任何文化活动，包括剧场、博物馆、电影院等。列维认为，新法规实施的时间也很重要，一旦新法实施，意大利出版业有可能受到严重冲击。目前，受疫情影响，意大利出版商协会建议政府延迟新法案的实施时间，从而避免出版供应链受到更剧烈的影响。此外，意大利政府为了鼓励年轻人阅读图书，曾在2016年宣布，向57.5万名于2017年9月15日至12月31日年满18岁的意大利公民发放500欧元的“文化奖金”，使用者需要下载一款名为“18App”的软件，通过手机或平板设备进行消费，而且这笔钱只能够被用于书店、博物馆、戏院等文化场所消费。

今年早些时候，意大利出版商协会曾报告称，政府正在考虑削减对即将年满18岁公民提供文化奖金的数额，但到了2月底，政府宣布今年将继续提供全额奖金。列维认为，这对文化产业的支持作用明显。根据协会发布的数据，2018年18App对出版业的贡献为1.324亿欧元，2019年这一数字有所下降，达到1.315亿欧元。 

书展停办 部分出版工作被拖延
3月9日当地晚间，意大利总理朱塞佩·孔特将目前全国防疫措施再次“升级”：因新冠疫情严峻，人员流动紧急管控措施将从北部三大区推广至意大利全境。从3月10日开始，如非工作或健康需要，禁止人员跨省流动。全国学校继续停课至4月3日，同时暂停体育赛事与公共活动。截至目前为止，意大利国内多个展会和公共活动宣布延期或取消，在这其中包括原定于3月30日至4月2日举行的第57届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在宣布将原定展会移至5月举办之后，这一上半年最受关注的童书行业于3月11日在官方网站宣布，取消举办第57届博洛尼亚童书展。相关阅读👉今天，延期后的博洛尼亚童书展还是宣布取消了

在此之前，多家出版社已经宣布退出今年的博洛尼亚童书展。西蒙与舒斯特（Simon & Schuster）是美国五大出版公司中第一家宣布正式退出博洛尼亚童书展的出版商。在其发给媒体的声明中，西蒙与舒斯特表示：“出于对员工身体健康与安全的考虑，我们决定不参加今年的博洛尼亚童书展。我们很感谢主办方能够为参展商考虑，将展会延期至5月举行，但是经过慎重的考虑，我们决定不派遣英国和美国公司的员工参加本次书展。我们的工作人员目前通过其他途径联系计划约见的出版人，并与他们在其他时间举行会议。”此外，企鹅兰登集团（Penguin Random House）与旗下DK出版公司、阿歇特集团（Hachette）、英国邦尼公司（Bonnier Books UK）的负责人也陆续宣布，将退出博洛尼亚童书展。
根据美国《出版商周刊》的报道，博洛尼亚童书展负责人埃琳娜·帕索利（Elena Pasoli）曾在书展被取消前两天表示，展会主办方已经收到了一些参展商退出的消息，但是其数量还没有达到“影响大局”的情况。“形势每天都在发生改变，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与参展商就相关问题进行交流”，帕索利说。同时，帕索利表示，如果展会方宣布取消书展，有可能在3月底公布这一消息。

在不久之前意大利出版商协会发布的消息中，协会希望政府能够进一步关注图书出版业，并为出版商和书商减免税收。协会认为，目前意大利出版业正在经历“严重而深刻”的危机。此外，协会希望政府能够针对出版业是否继续举办贸易型展览会提供明确指导，这其中包括已经延期的博洛尼亚童书展，还有计划于5月14日至18日举办的都灵书展。此外，根据意大利媒体的报道，米兰市很多出版社的员工目前都在采取居家办公的方式，这也使得很多工作被迫拖延，其中包括正常的图书出版计划。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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